【摘要】

“十二連橋趙北口，天下大廟數(shù)鄚州”在白洋淀地區(qū)是一句膾炙人口的諺語。明清兩代，連橋不僅是古鎮(zhèn)趙北口的重要地理標志，同時也是白洋淀歷史文化中一顆耀眼的明星。本文將通過一些史料證據(jù)，追溯連橋的歷史變遷，探討連橋的文化內(nèi)涵。

【關鍵字】

趙北口 十二連橋 始建年代 歷史變遷 橋梁文化

引言

趙北口位于白洋淀東岸，現(xiàn)隸屬于河北雄安新區(qū)安新縣。全境面積35.2平方公里，西距安新縣城14.8公里，東隔雄縣清河口村與文安縣相望;北臨十里鋪村與雄縣接壤，南界棗林莊村與任丘市接壤。

民國以前，趙北口四面環(huán)水，依靠萬柳堤溝通南北大路。萬柳堤又稱趙北口堤，或萬柳金堤。其北起十里鋪，南至棗林莊，全長十華里，貫穿全村，曾為“上接京華、下達九省”的御道。在萬柳堤上，曾有十二座連橋飛架其中。昔日，十里長堤綿亙?nèi)鐜�，夾堤楊柳柔若翠煙，兩岸水天一際，連橋連綿起伏，宛如西湖蘇堤之境。

一、趙北口的歷史變遷過程

在趙北口村南約8公里的位置，現(xiàn)存一座顓頊古城，文獻記載為上古顓頊帝所建，并曾作為華夏族的政治中心。顓頊是華夏祖先黃帝之孫，其生活的年代距今已經(jīng)有約4500年的歷史。在趙北口村北約12公里的容城縣古賢村，據(jù)說就是春秋戰(zhàn)國時期燕國的都城易邑，距今已經(jīng)有約2700年的歷史。趙北口基本處在兩座古代都城的中心點上。

趙北口人類聚居的歷史可以追溯戰(zhàn)國時期，據(jù)說最早的居民為丁、商兩個家族。雖然此說尚未找到史書證據(jù)，但在趙北口民間卻口口相傳了上千年。

東漢末年，公孫瓚建易京城。北魏酈道元《水經(jīng)注》記載，易京城的位置在渾埿城(今安新縣城)東側(cè)的易水南岸，與趙北口地理坐標相吻合，這也是關于易京城位置的最早記載。唐章懷太子李賢所著的《后漢書注》記載，“瓚所居易京故城，在歸義縣南十八里”。唐歸義縣所在地為今天雄縣縣城的西北側(cè)，向南18里(唐代1里約為531米)與現(xiàn)在趙北口所在的位置也基本一致。清乾隆《任丘縣志》就是引用了李賢的觀點，認為趙北口地名由來便是合《后漢書.公孫瓚傳》中“燕南垂，趙北際”之童謠。

初唐時期，武則天置武興縣，隸屬于莫州，其治所就在今天的趙北口。據(jù)《河間府志》記載：“唐武興廢縣，武后置，后改唐興。其處在任丘縣西北五十里，今為趙北口”。這一記載與《新唐書.地理志》及《畿輔通志》的記載完全一致。由此可以證明，初唐時期的趙北口，人口數(shù)量和商業(yè)發(fā)展已經(jīng)具有了相當大的規(guī)模。

 

唐中后期，武興縣被廢，并為唐興縣，治所隨之遷往現(xiàn)安新縣端村鎮(zhèn)壘頭村。因趙北口當時為唐興軍所駐守，故而更名為唐興口。

后周顯德六年，趙匡胤領兵伐遼，復奪瓦橋關，期間曾在趙北口屯兵筑堡，因此更名為趙堡口。清代的《河間府志》和《任丘縣志》均記載，“宋世筑堡于此，故名趙堡口”。解放初期，趙北口南北城門尚存，村民稱之為南閣和北閣。

 

北宋初年，瓦橋關以北置雄州，轄容城、歸義兩縣，趙北口屬歸義縣。解放以前，趙北口村中還留有很多寺廟和碑刻均屬于這個時代。如村中的蕭王廟、征王廟(這兩座廟北宋時期流行于江浙一帶，北方極為罕見，據(jù)推測為當時駐守趙北口的江浙籍官兵所建)，村北的“惠我無疆”碑(傳為抗金名將岳飛所題，北宋宣和年間曾參加白溝河之戰(zhàn))、村南牌坊上“寶土沃在、地界瀛洲”(傳為北宋書法家蔡京所題)匾額等等。

金元兩代，趙北口周邊郡縣幾度撤并，趙北口歸屬未見史書記載。明洪武七年，廢莫州，撤消莫亭并人任丘縣，趙北口屬任丘縣。明清以后，趙北口逐漸成為白洋淀周邊較大的集鎮(zhèn)。由于京德御路和津保航運的過境，使得趙北口人口日益密集，商業(yè)日益繁華，出現(xiàn)了“水則帆檣競渡、陸則車馬喧囂”的場景�？滴醭�以后，趙北口建造了行宮，作為清代帝王水圍和出巡的駐蹕場所，前后共有康熙、乾隆、嘉靖三位皇帝在此共駐蹕65次。其中水圍駐蹕33次(康熙29次，乾隆4次)，東巡和南巡駐蹕32次(康熙11次，乾隆20次，嘉慶1次)

 趙北口行宮圖

民國以后，趙北口曾先后隸屬于任丘、雄縣，解放以前并入安新縣。

二、十二連橋的形成與改建

歷史學家臧嶸編輯出版《 中國古代驛站和郵傳》一書記載，早在秦代時期，距趙北口近在咫尺的鄚縣(今鄚州鎮(zhèn))已經(jīng)設置了南北往來的驛站。2013年，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在對京德御道的考古中發(fā)現(xiàn)，其路基應始建于東漢。

前邊已經(jīng)介紹過，早在初唐時期趙北口就已經(jīng)被作為縣治所在地，其人口和商業(yè)都應該具備一定規(guī)模，官員和百姓出行不可能是僅僅依靠船只。

尤其是北宋時期，宋遼于瓦橋關前對峙，戰(zhàn)事不斷。趙北口作為連接雄州與鄚州之間的一座關城，其人員和物資往來必定是非常頻繁的。僅從現(xiàn)存的趙北口南城照片來看，建造這樣一座規(guī)模浩大的城垣，其工程量是可想而知的，建筑物資的運輸也必定依靠橋梁運輸才能完成。據(jù)此，我們有理由相信，早在唐宋時期，趙北口就應該已有橋梁存在，并應視為趙北口連橋的前身。

趙北口連橋名稱首次進入史書記載是在元代， 《讀史方輿紀要》中：四殳河“元至正中鑿此河，分易水為四流，中央為殳，因名”。又有“經(jīng)雄縣南二十里月漾橋，入瓦濟河”。值得關注的是，此時所提及的月漾橋?qū)嶋H上就已經(jīng)是連橋。理由如下：

1、眾所周知，月漾橋為易昜橋的別稱。而在明代所有的文獻記載里，均將易昜橋作為十二連橋的統(tǒng)稱，以易昜橋?qū)Ｖ岗w北口村北第一橋是清代以后才出現(xiàn)的說法。

2、從史料中描述的位置看，月漾橋所指的也并非是后來的易昜橋，而是連橋的中心點。我們知道，后來的易昜橋到雄縣的距離僅為12里，而文中卻記為20里。元代時1里約為369.6米，換算之后應為今天的16里，與連橋中心點恰好對應。

3、元至正年間已屬元代末期。從元末到明初的幾十年間，國家戰(zhàn)亂不斷，政府財政匱乏，尤其是我們北方地區(qū)人口劇減，幾近荒涼。這一期間，國家不可能專門再建造連橋。而現(xiàn)在的史料證明，明代初期十二連橋已經(jīng)是存在的。

明代初年，燕王靖難時就是在月漾橋上走過。《明史》記載：“燕兵起，從奪九門。破雄縣。潘忠、楊松自鄚州來援，淵帥壯士千余人，伏月漾橋水中，人持茭草一束，蒙頭通鼻息。南軍已過，即出據(jù)橋。忠等戰(zhàn)敗，趨橋不得渡，遂被擒”。

明嘉靖年間，在雄縣知縣王齊編著的《嘉靖雄乘》里，已開始將月漾橋記錄為易昜橋，“縣在京師之西南……南至任丘之易昜橋十有二里”。

 

明萬歷年間，任丘知縣顧問編著的《任丘縣志》里，已明確記錄易昜橋共有十二座，“易昜橋，在趙北口，弘治間知縣孫檠建，劉守臣重修。橋十有二座，座每三五空，一則泄西南諸水，一則引西北之易流”。

 

公元1644年，清軍入關，十二連橋毀于戰(zhàn)亂之中�！肚迨犯濉酚涊d：“超哈爾率所部攻任丘，穴地隳其城，趨趙北口，明兵毀橋，師不得渡，乃騎出水西襲明兵后，明兵大敗。”

到清康熙年間，趙北口十二連橋就開始有了各自的橋梁名稱。在乾隆《河間府志》里，已載有“廣惠橋(十二連橋第四橋)，在任丘縣，康熙?年賜額”，這也說明廣惠橋的名稱在康熙年間已經(jīng)非常明確了。原本書籍里具體年代進行了涂改，經(jīng)考證康熙御賜匾額的時間應為康熙九年。

 

在康熙6年的一次大洪水里，趙北口連橋均已經(jīng)塌毀。由于任丘當時財力有限，多年沒有對連橋進行重建�？滴�8年，雄縣知縣姚文燮為了解決本縣居民渡河通商問題，自己捐俸重修了十二連橋最北面的易昜橋，從此易昜橋便劃歸了雄縣管轄�？滴�9年~10年，任丘縣陸續(xù)修繕了其他幾座橋梁，或許是為了節(jié)省工料的原因，剩余的11座橋梁被合并為7座。

康熙18年，康熙皇帝到白洋淀水圍，駐蹕趙北口行宮時，曾寫下了《鄚州水淀記》一文�？滴�28年，大學士伊桑阿上折奏請：“皇帝嚴禁地方之供給，而所到之處，免民賦、寬吏愆、增士額。雖諭罷立碑建亭，然遇圣主有幸，立碑建亭，民豈罷之”。經(jīng)康熙帝批準以后，于廣惠橋東南側(cè)建御碑亭，將《鄚州水淀記》鐫刻其上，史稱鄚州碑。因為該亭以一座石制小橋為基礎，故又稱為皇亭橋，實為旱橋，并不過水。

雍正三年，清政府為根治畿輔水患，派怡親王允祥勘察畿輔水利，認為“趙北口堤長七里，現(xiàn)有板石橋共八座，俱應墊高加闊”。故奏請雍正皇帝，“於易昜橋之南添設水橋一座，堤深加高五六尺，橋空各浚深丈余”。在后來具體實工過程中，實際是增開了三座(即為迎暄、延爽、拱極三橋)。

道光四年， “給事中張元模請于趙北口連橋以南開新橋一座，以古趙河(趙王河)為引河，并挑北盧僧河，以分減白溝之獨流”。此橋后來被命名為萊熏橋。

至此以后，趙北口連橋又恢復為十二座，也就是清以后人們所普遍認同的十二連橋。即易昜橋(亦稱月漾橋)、航洪橋(亦稱新橋)、普渡橋(亦稱炮臺橋)、廣惠橋、通濟橋(亦稱徐家橋)、景蘇橋、迎暄橋、延爽橋、拱極橋、洪橋、太平橋、萊熏橋等。有人亦將皇亭橋列入其中，故又并成為十三橋。

 

民國初年，政府出資對連橋進行過多次修繕。日軍侵華以后，在趙北口建了據(jù)點，連橋南北兩座橋被毀，進出趙北口時必須依靠船只。解放后的1968年，為了根治海河水患，人工拆除了十二連橋南六橋，建設了溢流堰水利工程。隨著建房的日益擴張和生活垃圾的丟棄，十二連橋的其他幾座橋梁也逐漸被填平。目前，在趙北口度假村東北側(cè)，僅剩一座磚孔橋，為十二連橋第二橋航洪橋舊址。

三、十二連橋的具體位置及名稱含義

易昜橋：其址在現(xiàn)在趙北口與雄縣十里鋪的交界處。

易者，易水也，即該橋之下流經(jīng)的是易水;昜者，《說文解字》載為“日浮水面之意也”。現(xiàn)在有人認為“昜”與“陽”相通，實則是錯誤的，“陽”的繁體寫法為“陽”，與“昜”有些許差別�！皶[”為象形字，中間一橫代表水面，下為水，上為日，取其日從水面升起之意。由此可見易昜橋一定為拱橋，所以此橋村民亦稱為月漾橋或月亮橋，概因其橋水倒影合為滿月。

航洪橋：其址在趙北口度假村東北側(cè)，遺址尚存。

故時此橋下水量洪大，船只往來頻繁，故而得名。清代詩人王士禎所寫的“湖光如鏡雨如酥，柳色迢迢入大沽”，沒寫的就是航洪橋的景致。航洪橋村民亦稱為新橋，現(xiàn)趙北口村北度假村北側(cè)尚存一磚拱橋，即為航洪橋遺址。

普渡橋：其址在趙北口南北主路與鎮(zhèn)府路交叉口。

因原來此橋周邊廟宇眾多，故而得名。其東北側(cè)有觀音廟，西北側(cè)有龍神廟、真武廟、娘娘廟等。此橋還有一個別名，叫做炮臺橋，因該橋南接趙北口北城門，明清兩代城樓上建有炮臺的緣故。

廣惠橋：其址在趙北口南北主路與東街晚市交叉口。

此橋名稱由來應或與村北的“惠我無疆”碑有關，乾隆皇帝在趙北口駐蹕期間，曾留下《過廣惠橋詩》一篇，《乾隆御制詩集》中注解為“廣惠之意，概惠無疆矣”。

通濟橋：其址在趙北口老電影院正對位置。

因其橋下為古通濟河而得名。雍正五年，通濟河淤塞，其下游另鑿為中亭河。乾隆十一年，又于其橋下開渠引入大港淀，故更名為大港引河。村民俗稱該橋為徐家橋，因早年間橋周邊多為徐姓聚居。

景蘇橋：其址在趙北口南北主路與南街村委會路口交叉位置。

乾隆四十五年端午節(jié)，乾隆皇帝南巡回鑾時駐蹕于趙北口行宮。當晚曾于該橋畔觀看村民放河燈表演，其見連橋兩側(cè)河燈盞盞，恰如萬朵金蓮浮于波光之上，便勾起了對蘇杭美景的回憶，于是提筆在紙上即興寫下了“麗景如蘇”四字。此后，后人便以“景蘇”二字命名此橋。民間又將趙北口村南的六座橋梁并稱為南六橋，此橋即為趙北口南第一橋。

迎暄橋：其址在趙北口溢流堰起始位置，旅游碼頭北側(cè)。

又稱趙北口南第二橋。暄為旭日的意思，迎暄即有迎接旭日東升的意思。

延爽橋：其址在趙北口溢流堰上，旅游碼頭正對位置。

又稱趙北口南第三橋。延爽是取其西風送爽的意思。

拱極橋：其址在趙北口溢流堰上，旅游碼頭南側(cè)。

又稱趙北口南第四橋。拱極是取其拱衛(wèi)北斗的意思。

洪 橋：其址在趙北口溢流堰上，旅游碼頭南側(cè)。

又稱大高橋，此橋面跨度較長，其出水很高，橋下可容大船通過，故而得名。

太平橋：其址在趙北口溢流堰上，旅游碼頭南側(cè)的漫水閘附近。

此橋下古為藏糧河，趙匡胤領兵伐遼時便由此河運糧，故更名為趙王河。與太平橋相鄰的十方院，明代開始就是津保航運的重要碼頭，故此橋名稱或與祈求行船平安有關。

萊熏橋：其址在趙北口南北主路上，十方院水文站南側(cè)，現(xiàn)屬任丘。

取自“熏風南來”的意思。清代時，萊熏橋一帶是任丘六景之一“十里荷香”的所在地，而萊薰恰指荷香，故而得名。

皇亭橋：其址在趙北口東街晚市附近，東街牌坊東南角。

系旱橋，在廣惠橋東南側(cè)。該橋又稱御碑橋或御碑亭，亭中曾立有御碑兩塊，一為康熙《御制鄚州水淀記》碑，一為乾隆《御舟過廣惠橋詩》碑。《御制鄚州水淀記》碑為康熙御筆親題，立于康熙二十八年;《御舟過廣惠橋詩》碑為梁詩正奉敕正書，立于乾隆十八年。

康熙《御制鄚州水淀記》正文：

康熙十八年，己未暮春之初，朕萬幾有暇，行幸鄚州。于是惠風拂地，淑景浮空，節(jié)應佳辰，時登令月。與群臣春搜于南浦，泛舟于河淀，庶憑歡心，以召和氣。萬物暢茂，順陽和而布政;三光燭耀，賑貧乏以勸農(nóng)。雖無山林臺閣之趣，水村林藪有淳厚之俗，沙鷗錦鱗，互相游泳，春花野草，參差萬狀，觀之不足。因同侍從諸臣題詩賦，鼔瑤琴，俯仰古今，飛觴飲宴。昔人橫汾昆明之游，皆所以洽上下之情，同君臣之樂，豈獨流連光景已哉?故記之。

乾隆《御舟過廣惠橋詩》正文：

前年跋馬過橋頭，路指江鄉(xiāng)卻猶遠。

今朝進艇自橋下，景肖江鄉(xiāng)翻似近。

乃知近遠曷有常，廣惠顧名忠政本。

兩岸老幼央通津，盡誠非飾胥來親。

違道千譽則奚可，亦曰如子視斯民。

斯來趙北又如新，過去江南己成故。

須彌太地水中擎，何處非舟堪契悟。

四、與十二連橋相關的文學作品

 

昔日的趙北口別有一番景致。環(huán)村四面被眾水所包圍，南北大路貫穿如一線，十二連橋如玉帶一般分布在萬柳堤上。村外蘆影搖曳、荷香陣陣;村內(nèi)亭臺樓閣、楊柳依依�！稓J定南巡盛典卷》記載：“趙北口《后漢書.公孫瓚傳》所稱燕南垂趙北際也。亙以萬柳堤，橋十有一虹跨其上，西淀諸水皆由此東注。趙北口行宮，圣祖仁皇帝舉水圍之典葺治。青旗水檻，風廊映帶，左右晴空一碧;寫詠鳶魚，仿佛江南圖畫也。”

過境趙北口的萬柳堤，在民國以前曾為京德御道，其“北接京華，南通七省”，素有“七省通衢”之稱。解放前，在趙北口村北石坊上曾懸有一幅楹聯(lián)，其為“數(shù)萬里南北通衢冠蓋縱橫下邑近居畿輔地，三千丈規(guī)模丕奐郊圻伸劃行人到此感懷多”。

由于趙北口的獨特地理位置，明清兩代南方文人進京，趙北口是必經(jīng)之地，這讓趙北口優(yōu)美的自然景觀得以展現(xiàn)在天下文人眼前。尤其是清政府實施白洋淀水圍以來，一大批仕宦文人跟隨著皇帝來到這里。他們在連橋兩側(cè)一邊行舟圍獵，一邊飲酒賦詩，進一步促進了連橋文學體系的形成。

明確兩代，遺留下來的謳歌十二連橋的作品數(shù)不勝數(shù)，僅筆者個人統(tǒng)計的詩詞數(shù)量就已經(jīng)超過了千首。其中的作者既有康熙、乾隆等帝王，也有姚鼐、劉鶚、王士禎、袁枚、查慎行、紀曉嵐等文學名人;既有劉基、嚴嵩等明代將相，也有李紱、阮元、方觀承、周元理、袁守侗等清代封疆大吏;既有邊連寶、檀振遠、劉炳、王應鯨等當?shù)貙W者，也有張幼學、汪學金、錢大昕、蔣熊昌等江南名士……

這些作品里邊不僅包括詩詞，也有散文和楹聯(lián);不僅有寫景的作品，也有敘事的文章;既有書法和繪畫，也有匾額和碑刻，可謂是包羅萬象。其間不僅豐富了十二連橋的文化內(nèi)涵，也為研究趙北口、甚至白洋淀提供了歷史研究的資源寶庫。

文中，筆者為大家推薦民國時期歷史學家陸文郁寫的一組十二連橋詩。這組詩寫于民國二年(公元1913年)，距離今天的時間比較近，詩中描繪的場景真實再現(xiàn)了民國初年趙北口居民的生活狀態(tài)。

雄縣南車上將次趙北口

【民國二年作】

岸柳如絲濕綠腰，一鞭征路雨瀟瀟。

前途風景君知否，煙水茫茫十二橋。

【八月十七日，去雄縣冒雨赴任邱，途經(jīng)趙北口十二連橋，車上即景得絕句十二首】

易昜橋

第一橋頭沒水云，行人路上雨紛紛。

界坊四字憑君記，趙北燕南此地分。

航洪橋

迤邐繞經(jīng)第二橋，困人風雨尚漂搖。

兩君莫漫無清興，且詠新詩破寂寥。

普渡橋

連指長橋數(shù)第三，前途迢遞漫停驂。

水光云影渾無極，斜雨侵人不可探。

廣惠橋

橋連第四入街初，趙北商廛列市居。

雨里菜棚饒興趣，殷紅淺綠是園蔬。

通濟橋

綠絲絲柳傍人家，第五橋頭小賣嘩。

誰氏臨流好樓閣，雨中紅袖隔窗紗。

景蘇橋

南閣將過已出街，長橋第六水無涯。

漫言一雨驚行客，萬頃煙波好暢懷。

迎暄橋

第七橋西荷正開，瀟瀟煙雨濕紅腮。

船頭拄傘誰家女，打槳穿花北向來。

延爽橋

車聲轆轆馬蕭蕭，風雨蘆花第八橋。

多少漁人灘上住，濕煙縷縷不團瓢。

拱極橋

雨絲風片暗凄凄，瞞卻行人望眼迷。

默數(shù)已過橋第九，御人又說上平堤。

洪　橋

第十橋梁稱獨高，雨中矗立似靈鰲。

車帷直傍帆檣過，水運東南此泊艚。

太平橋

十一橋頭野草花，十方院外盡喧嘩。

村人更比征人苦，冒雨排舟正上瓜。

萊熏橋

十二橋頭景物幽，稻田著雨綠盈眸。

試隨鞭影東南望，樓屋重重是鄚州。